《心魔》

只有恨的世界里，心魔一般紧裹着灵魂，背负它，步履也日渐艰难，沉重。

肆虐，无助亦空洞，隐晦。

唯有纵身的一刻，释然，升腾。

怨天际，已隔阴阳。

——题记

《心魔》

场景一：帷幕一丝丝剥落，时光却已划过生命的五分之三，悄无声息，日晒的芒嗅出空气中泛着的点点的腥味，暗自偷笑着。

絮儿，看你这精神萎靡的样儿，这两天又猫哪去了。

懒得理你。

体育系的义明可是发疯的找你，一连几个晚上，大半夜电话吵的姐妹都冒黑眼圈了，哎，你该不会又换了吧……

少在这里嚼舌根，他本来也不是我男朋友，我实在受不了小敏这刨根问底的劲儿，头一撇，没料想正看到了唐雅眉朝我走来。

真背，一刻也不让我安宁，我紧了紧眉，又是一场硬战。

絮儿，这几天都没回家，知道我有多担心吗。

我要你管，你不也没报警，我没好气地说。

是你东方叔叔打来电话，告诉我你在他那，她依然耐着性子。

那他就没说些别的，我刻意把语调拉长了些。

哦，他说下个月是你的生日，你看公司这么忙，我都忘了。

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，竟然没听我出言外之意。

下个月不还是你们的婚期吗，别从这猫苦耗子假慈悲了。

絮儿，你还要怨恨我多久。

我没接她的话茬。

你爱他，有多爱，像爱我爸那样，我故意侧身，却用余光审着她的表情。

……

果然，一脸尴尬。

你的爱真不值钱，我啐了一口，不屑的讥讽着。

她被我激怒了，嘴唇颤抖着，却说不出一句话，手，捂着胸口。

我要的就是这效果。

那他呢，你确定他也真的爱你。

絮儿……

得了，你也别说了，我告诉你，我恨你一辈子。

撇下她，我扬长而去。

场景二：幽蓝的喧哗吵醒了夜的清梦，惺惺松松的睁开眼，对月怜影，好个美人胚子，杨柳细腰，狐媚的眼，笑起来更是轻灵妖娆，衬着月光欣赏自己的脚，像极了絮儿。

东方冉找到絮儿的时候，她已经在里酒吧喝了个烂醉。

你给我滚远点，她撂开一个中年胖子的手。

操，少装清高的，你这种的我见多了，看上去跟瓷器似的，其实几百块就搞定，说吧，一晚上多少钱，老子有的是钱。

她又透了半瓶，回过头用把玩的眼神看着这个长得有点野兽派风格的胖子，手扯着他脸上满是皱褶的厚皮，你小时候让猪亲过吧，哼，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，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块料。

说完，肆虐的笑声放荡在昏暗的空气中。

果然是朵早熟的玫瑰，一早就体会出情爱的奇诡与尖锐，戏弄着周遭的是非。别说她背影看了想犯罪，若是碰巧瞅见了正面绝对要铁了心的去坐牢。

我是哪块料，今晚试过不就知道了吗，胖子恬着脸，泛着腥光。

见你的鬼，我搞你还差不多，说完，她甩出几张头像，拿着回家擦屁股去吧。

胖子的脸顿时就挂不住了，嘴里骂着，上前就是一把。

絮儿踉踉跄跄的跌倒在一个人的怀里，却依旧嬉笑着，转身抬头，正睛一看，眼泪一股脑的奔了出来，抓狂的乱吼着，东方冉，你再晚出现一秒钟，我就死给你看。

好了，絮儿，快跟我回家。

回家，回谁的家，你的，还是她的，不，我哪也不去，我要和你结婚。

再不会去你妈又要四处找了，你知道的她心脏不好。

又是她，难道你永远都只会在乎她，那我呢，我又算什么，唐雅眉，我恨你，你们，你们不会有好结果。

絮儿，别在胡言乱语，你醉了。

是吗，我醉了，呵呵，真好，絮儿呓语着，身体软在东方冉的怀里，人影飘忽，记忆从深处透出微醺的气息，颤颤的麻醉了所有的神经，在潜意识里混沌的摸索着，寻觅着，一条可以通向美好幸福的路。

场景三：灰蒙的天，狭仄的房，黑白胶带吱悠转过，被幽暗，破旧，欺凌吞噬的单纯结束了憧憬。

五岁，一个本应有着快乐的童年。

可妈却在爸大吵了一架后，头也不会的就走了。

之后，爸把我带来到一个女人的家，对我说这是你的新妈妈。

她就是唐雅眉。

从那一刻，我学会用恨代替所有的情感，包括对爸。

可谁料想，两年后，爸就因车祸死在了医院。

于是，我所有的恨都转向到唐雅眉的身上。

我肆无忌惮的和她作对，剪碎她为我买的裙子，砸烂她所有喜爱的东西，半夜梦醒就开始诅咒。

歇斯底里。

我不曾叫过她一声妈，除非我需要钱。

在我高三的时候，我第一次去了酒吧，那会我还穿着校服。

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，灯红酒绿，人影萎靡，我强作着镇定，要了一杯连名都叫不出的红酒，跟着嘈杂的音乐扭动着身体，叫着，喊着，试图忘掉自己，无爱无恨。

在那我还认识了一个叫阿强的男人，他长得好像爸，没多久，就在一个落魄肮脏的地方，我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他。

高考前几个月，我怀孕了。

我去酒吧，找阿强，却看到他另结新欢，我质问，他竟然矢口说不认识我，用尽全身的力量，我愤怒的掴了他一巴掌，之后，眼前一片晕眩。

醒来的时候，我躺在病床上，洁白的床单让我感到恶心。

唐雅眉握着我的手，小声啜泣着，看我醒来，轻声地问疼吗。

不用你可怜，我硬撑着，生生的把眼泪咽回去。

妈不怪你，絮儿，都是妈不好，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，你爸他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。

你怕了，不许你提他们，你也配，我恶狠狠的瞪着她。

这是我永远的恨。

场景四：香水瓶击碎了梳妆台上的镜子，一道道声嘶力竭的裂纹，狰狞，透着的鬼魅与毁灭，带着恨，不顾一切的扑向碎片。

咖啡屋。

絮儿点了根烟，极优雅，弥散开，与迷蒙的光晕缠绕着。

一切都准备就绪，只等他的出现。

来了好久了，他欠身，尴尬的微笑。

也没，刚到。

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。

絮儿没说话，小幅度的抽动着嘴角，示意他继续。

对于之前发生的事，我知道，很深的伤害了你。

老成而专注的眼神，她拿捏的很到位。

我会对你负责的。

当狼和狐狸都筋疲力尽意兴阑珊时，他们就会成为君子、绅士和慈善家，絮儿的语调平缓，却字字带着嘲弄，好，是你说要对我负责，那我们结婚，说完，絮儿扬了杨眉。

一语戳到他的硬伤，媚笑从心底透出。

他沉默。

得了，我才不希罕一夜情呢，我知道你爱的是唐雅美，我放过你，不过，絮儿把手轻柔的搭在了他的肩膀，使了道暗劲，细若游丝的把话递到了他的耳边，今晚，我要在你那睡。

阴暗的角落，狰狞的脸忽明忽暗，一粒药落在他的杯中。

进门前，絮儿挂了一个电话。

一夜激情。

清晨，唐雅眉推开虚掩的门，赤裸的身体，满地狼藉，絮儿躺在东方冉的怀里，抚弄着他的身体。

等你很久了，絮儿回过头，笑。

絮儿……你这是在做什么……

你不都看到了吗……还用我给你说细节……

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…….

絮儿冷笑着，看着她被这一幕无情的嘲弄着，惨白的脸，颤抖的身体卷曲在门边。

神经兴奋到了极点，絮儿满意的离去。

剩下她奄奄一息。

场景五：冰冷的医院，我是个罪人。

妈，你不能死啊，都是我不好，是我不好，我哭喊着，20年来从未有过的。

絮儿，妈不怪你，不怪你。

虚弱的声音，只一线牵。

妈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，絮儿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，别再任性了，找个爱你疼你的好男人，就像你爸那样的。

妈，不要，该死的人是我。

絮儿，你只要不再恨妈就好啊。

生命脆弱而坚韧，眼眸垂下，唯有紧握的手还暖着。

场景六：抽象的彩虹流淌过纯净的蓝色，站在天台，此身置身于云的下方，灵魂悠然而升，然后坠落，仪式一般，生命完成了它最后的五分之一。

一个先天性心肌炎的女子，未婚先孕，生下一女婴后，被误诊死亡。

男人带着女婴和另一个女人重组了家庭。

可那女人不爱他，他亦不爱她。

相安无事的过了五年，她还是背叛了他。

之后，男人遇到了曾经相爱的女子。

她对他说，先不要告诉孩子，她还小，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打击。

于是，一晃20年，她始终活在被恨的世界里，她无怨，只要小孩能幸福。

絮儿断断续续的讲述着，干裂的嘴唇，不再有当初的傲人。

为什么那个女孩是我，东方冉你告诉我，问什么，我辛苦恨了20年的人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。

絮儿……

为什么最后一刻我才知道真相……我都还没好好的看过她一眼……我曾用尽全部去恨她，折磨她……我的世界里只有恨……可她就这样走了……没有一句怨言……该死的人是我对吗……我再拿什么来活着……

絮儿仰望着天，蓝，掏空了整个人，没有丝毫意识。

残喘的呼吸，生命数着最后的秒数。

东方冉，你听，我妈在叫我呢，呵呵，真好，你说我该怎么回报她呢。

絮儿，东方冉一声喊。

而她，已双脚离开天台的边缘。

坠落。

瞬间的解脱，那么美好。

而此身真若风中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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絮。

怨天际，已隔阴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