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手铐的村长

戴手铐的村长

1996年5月

1［日／外／通往乡镇土路上]

一望无际的黄河水，宽阔的黄河滩，树林，小镇，村庄，在田地里干活的人们，公路上几辆大小汽车，最后，镜头落在一条通往小镇的土路上，那里停着一辆小车，跟前围了十来个人。

一辆三菱越野车被两个痞子拦住，强要过路费。

一个女士（省白天鹅养殖集团公司董事长汪悅）站在车跟前在与这两个痞子讲理。后面跟了几辆过路车，喇叭声。

汪悦：“你们有发票吗？”

痞子一：“扯淡，哪来的发票？给钱就是了！”

汪悦：“你们这是……”

一个老乡把汪悦拉到一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话，汪悦转身来到车跟前拿出手机，准备拨打电话，一痞子一把将汪悦的手机夺下：“打什么电话？”

汪悦的手机被那人夺了过去扔到一边的地上，恰好掉在一个往这里走的人的脚前，这个人（回滩头村的转业军人杨云峰）弯下腰将手机检起，向汪悦跟前走来。

痞子二喝问汪悦：“你不愿意交钱是吗？那就把你的车挪到一边，让后面车过来！”他说着就要上汪悦的车，汪悦紧抓车门不放。撕拽中。

杨云峰的手伸了过来，抓住了痞子的手，一用劲，痞子松开手，“哎哟”一声，跪卧在地，另一个痞子慌忙过来帮忙，被杨云峰一脚踢倒在一边，他要再次反扑，被后面车上赶来的人按住。

一辆警车呼叫着停在一边，民警来到现场。

警察：“怎么还是你们俩，走！”

两个痞子被带上警车。

汪悦：“同志，谢谢你！”

杨云峰：“给！你的手机，你到哪去？”

汪悦：“我到滩头村，不知道离这里还有多远？”

杨云峰：“是吗？这么巧，我也是去滩头村的。”

汪悦：“上车吧，这一下我就放心了。”

杨云峰：“你等一下。”

杨云峰到后面的公共汽车上提了个大行李包过来，上了汪悦的车。

汪悦看到车门上的血迹。

汪悦：“你受伤了？你的手？”

杨云峰看看手，笑了一下：“没关系，快走吧，后面挡着人家的车。”

汪悦开车起步，车后扬起灰尘。

2［日／外／滩头村］

老书记和老村长在街头迎接汪悦。

杨云峰和汪悦一起从车子上下来。

老村长：“哎呀！云峰，我们在这里等汪总，没想到把你也接上了？怎么？你们认识？”

杨云峰摇摇头。

汪悦：“要不是这位大哥帮忙，今天我就吃大亏了。”

老村长：“云峰，怎么了？”

杨云峰：“两个地痞，拦车收费，让我给揍了一顿，呵呵！”

老村长：“哎呀，你可把麻烦找上了，那两个小子怎么敢惹嘛？”

汪悦：“怎么了？”

老村长：“那是县公安局局长李卫民和黄镇长的儿子，没有人敢惹，这一带的人都知道的。”

杨云峰：“害怕他什么呢？这样的人，我见一个收拾一个！”

老村长：“你呀！还是这个脾气！走吧！回家！”

杨云峰：“我先到家里去一下，一会儿过来。”

老村长：“回吧！老俩口还在家等着你呢。”他回过头来对汪悦说：“呵呵，他家还有老爹老娘，老娘身体不好，半身不遂，活动不方便，全靠老头招呼。”

杨云峰：“汪总，一会儿见。”

3［日／外／滩头村外黄河滩］

书记、村长、杨云峰陪同汪悦在黄河滩看地形，他们往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说。

汪悦：“按照这里的地理环境状况和劳力情况，我看在这里开办自然养殖厂是有条件的，要先把草养起来，有几个带头的人先淌一趟路，然后发动群众，最后村里把资源集中起来，走集团化发展道路。”

杨云峰：“这样，我来带着个头，给大家探探路。”

老书记：“资源是不能再生的，我们一定要计划好。”

老村长：“这几天，我们好好研究一下，再给镇里汇报一次，争取一下上级的支持，你们来这里投资我们就更放心了。”

4［晚／外／滩头村］

这里正在召开群众大会。

老村长：“……明天镇里来人主持村长的换届选举，大家先准备一下。”

老书记：“我来说两句，大家都知道，这几天云峰回来了，一直在考察我们村的经济发展情况，我给大家说一下，云峰在部队是正儿八经的营长，转业到地方被分配在明阳油田工作，那可是个好单位啊！一个月坐到那里一动不动也要拿个一千两千的没问题，可是他硬是辞掉了工作，回到这个老家来和我们一起来建设咱们村，为这事还给他爱人生了一常大气，我们几个还准备这几天到明阳油田去看看人家，这是咱农村人的理道啊！这几天他谈了很多的想法，我都感到很新鲜，人哪，还是在外面多跑跑好啊！他的关系很广，信息也很多，给我们建议了不少项目，还可以引来资金，没想到我们这里突然回来了一个宝贝人才，大家欢迎不欢迎啊？”

群众：“欢迎！”

掌声。

老书记：“好！云峰啊！你看大家热情多高啊！你说两句吧！”

杨云峰：“乡亲们，我杨云峰没有多大本事，但是我总是觉得我欠咱们村的东西太多了，我是走出去了，但是我没有忘记是谁把我养大，是谁把我送出去的，是你们，是咱们村一万八千多个父老乡亲啊，是这里的水土把我养大的！我当兵了，入党了，也当官了，也进步了，可是那是党和人民培养的结果，那是党相信我能够好好地为人民服务才那样子任用我的，我深深地知道这一点，所以多少天来我一直在认真地考虑一个问题，我应该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做些什么？最后我决定还是回来，和大家一起奋斗。我记得我小时候就立过这样的誓言：我将来如果有本事，当大官了，就要让咱滩头人先富起来，如果当不了大官，我就回来承包上两母地，和乡亲们一块过苦日子。我一直在问自己，我现在变了吗？（掌声）大家不要鼓掌，我告诉大家，我变了，我改变了初衷，那就是，我不能和大家一起来过这苦日子了，我要乡亲们一块富起来，改变咱村的面貌！（掌声）我们不能认命，我们要和命运抗争！（掌声）我们这里的资源多好啊！现在国家的政策多好啊！我们不抓住这个发展的时机，那就对不起我们的老祖宗！不在这块土地上做出点成绩来，我也对不起这么多年党对我的培养教育，所以我今天给大家见个面，说几句心里话，表个态，我告诉大家，我在咱村两委班子的支持下，决定参加明天的村长竞选，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！谢谢大家了！（经久不息的掌声）。

5［日／外／滩头村民主选举大会］

镇政府派员和村两委班子成员坐在主席台上。

老支书：“现在，由杨云峰说说他的想法。”

杨云峰：“乡亲们，我只说四句话：一是滩头村这个地方没有矿产，但有的是土地，土地是什么？资源！资源又是什么？资源就是能够承担起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，就像建房子，根基扎好了，至于上面怎么盖房子？用什么材料？让谁来给我们盖？那就是我们说了算！今天我们就要来说一说这个盖房子的问题。所以我的第二句话就是怎么盖房，盖什么样的房子？我计划在我们这里大力发展农林和畜牧养殖业，这时我们的强项啊！城市不如我们，发达地区不如我们，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土地资源，他们有什么资源呢？他们有的是消费资源，就是他们有钱来买我们的资源所产生的产品，我们把产品源源不断地供应给他们，我们把他们的钱换回来，再投入，再扩大生产规模，滚动发展，这就是方向，这也是我的第二句话，第三句话就是具体项目的设计和规划，前几天我已经和两委班子讨论过了……

远处，来了一辆小车，老村长站起来走向那辆小车，人们回头看去，车上下来的是镇长黄飞。

黄飞站在远处看了一下问老村长：“这个人是谁，讲得不错嘛！”

老村长：“他是从部队回来的，我们村的杨云峰，党员，很有思想的，国家分配的工作他都辞职了了，决心回到家乡干点事。”

黄飞若有所思：“噢……是这样。”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，问道：“他的户口在村里吗？”

老村长：“还没有办好，正在办。”

黄飞：“你们是不是弄错了，去！把镇里派来的那两个人叫来，我问一下情况，选和被选都得符合条件嘛！”

老村长：“就别难为他们啦，这是我们当的家，咱这里缺少人才，都可以竞争嘛，再一个，群众还要投票选举，不一定选上他，让人家陪练一下，这有什么啦，况且他的户口马上要弄回来。”

黄飞：“简直是胡闹！这不行，上面有政策，还得向市委市政府请示，我看你们就此终止吧！”

老书记来跟前：“黄镇长来了？”

黄飞：“老书记你好，我正在这里给老村长说呢？这个人不符合被选举条件，就不能够参加选举，应该马上换候选人。”

老书记：“噢！原来是这个事，我已经给县委王书记请示过了，没有问题的，特殊情况就特殊处理嘛！”

黄飞：“王书记……”

老书记：“我不懂政策，只知道是我们村的都有当选村长的资格！谁能给大家办事，大家就选谁！”

老书记扭头向主席台走去。

老村长：“黄镇长，走，到前面坐坐。”

黄飞：“哼！”了一声，扭头上车。

村民中有两个人在台下交头接耳。

杨云峰继续讲道：“……这就是我要说四句话，也是我的表态，同时也给我规定了奋斗目标，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。”

热烈掌声。

老村长来到台上：“现在大家投票，分东西南北四个投票点，大家排好队，先验一下选民证，然后再进去……”

刚才交头接耳的两个人（群众甲乙）站了起来，甲大声吆喝：“大家等一等，我来说两句。”

人们回过头来。

甲：“云峰是部队干部转业，户口不在家里，怎么能参加村里竞选，我们不同意！”

乙：“刚才黄镇长就来说这个事，不符合政策，我们坚决不同意！”

人群中开始起哄。

老书记：“大家静一静，这个事情我请示过上面，现在政策放宽，我们也是在为上面摸索选举经验，只要这个人对我们农村发展有好处，我们都是欢迎的，更何况云峰就是我们村的人，他的户口正在往咱村里转，他想回来实实在在地干点事情，让我们村脱贫致富，这没有错的，有错在我这里，我担着，大家进行吧，选自己满意的，有意见可以不投他的票嘛！继续进行！”

人们向投票点走去。

6［日／外／乡村路上］

黄飞的小车在林间土路上穿行。

汽车停在一个村庄的村主任选举会场外边。参加这个村监督选举的镇党委何书记向黄镇长走了过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