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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一场魑魅魍魉的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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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魑魅魍魉的事

编 剧:刘 爽(深白色剧团)

第一幕:醉生梦死

欧阳峰(自白):很多年以后,我有个名字叫西毒,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,只要你尝试过什么是嫉妒,我不会介意他人怎样看我,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。看来你的年纪也有四十出头了,这四十多年来,总有些事你是不愿再提,或是有些人你不想再见,有的人曾经对不起你,也许你想过要杀了他们,但是你不敢。哈,又或者你觉得不值,其实杀人,很容易。我有个朋友,他的武功非常好,不过最近生活有点困难,只要你随便给他一点银两,他一定可以帮你杀了那个人,你尽管考虑一下。其实杀一个不是很容易,不过为了生活,很多人都会冒这个险。

我走在繁华的街市中央,仿佛走在茶马古道,忽然发觉我根本不属于这里。刚才有一个算命的和我说,不久会有血光之灾。我立刻杀了他,用刚刚获得的那一柄好刀。造这柄刀的匠师告诉我,一个杀手最害怕的就是找不到杀不掉的人,而一个造刀之人,最害怕的就是再也造不出一柄好刀。他承认,这柄刀是他毕生唯一的杰作。所以在刀破冰出的刹那,直接封住他的喉。

黄历上说,今天宜东行。

我的马很累,我不想走了。

(舞台分成两部分,妓院内,罗敷与欧阳峰坐在一角,中间隔着一层竹帘;小店里,疯子与店小二在另一头,中间坐着背对着的黑衣剑客)

店小二:到底你是男还是女的。

疯 子:堂堂白驼山的少主,欧阳家的小姐,你竟敢如此冒犯我,信不信我杀了你!

黑衣剑客:哼。

疯 子:你不服气啊。

妻:哎,你有没有看到——

黑衣剑客:一个男人。

欧阳峰:你做这行多久了?

罗 敷:一年了。

欧阳峰:你叫什么名字?

罗 敷: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

欧阳峰:我知道你的名字,你应该叫做,叫桃花。

罗 敷:是谁告诉你的?

欧阳峰:你今晚会梦见我。

黑衣剑客: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。

疯 子:什么?你找你男人?

店小二:不如来找我啊!

疯 子、店小二:(嘲讽)哈哈。

疯 子:哈哈,找男人,她找男人——

黑衣剑客:男人。

罗 敷:我昨晚没有做梦见到你。

欧阳峰:是呀,你昨晚一直没睡。这是没用的,你一定会见到我的。

(停顿) 你今天有点 不同。

罗 敷:没有,有什么不同?

欧阳峰:没有?那怎么你的耳朵红红的?

罗 敷:你到底想怎样?

欧阳峰: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,比如,你可以告诉我,你不叫桃花。

罗 敷:我——?

欧阳峰:罗敷。

黑衣剑客:女人。

疯 子:(妻走下)别走啊,别走啊(对小二)你看她,说说就不高兴了。

(旁白:头上倭堕髻,耳中明月珠。)

店小二:你怎么拉?

疯 子:我也不高兴了。

黑衣剑客:不高兴的女人。

欧阳峰:为什么总不让我见你。

罗 敷:我都是这样的。

欧阳峰:我只不过想和你做朋友而已。

罗 敷:我干嘛要和你做朋友?

欧阳峰:那你给我测个字?

罗 敷:好啊。

店小二:不缒懔粝吕窗 ?

疯 子:不了,我家里有人等我。

店小二:别回去了。

疯 子:他很爱我的。

罗 敷:这个字不好,朱雀临身,文书动,主朱财,有口舌,生横事,忌惹人,有惊忧之事。这一撇太长了,撇如罗带,际遇阴人。

疯 子:什么时辰啦

小 二:酉时了。

欧阳峰: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个时辰的朋友,这是事实,你改变不了,因为已经过去了。

我明天会再来问婚姻。

罗 敷(自白):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我而记住那一个时辰,但我一直都记住这个人。之

后他真的每天都来,我们就从一个时辰的朋友变成一天的朋友,没多久,他就再也没离开了。

(罗敷起身,隐入帘中。欧阳峰随后步入帘中,二人在帘中穿梭追逐)

罗 敷:皆为火三又暗合先天八卦数之三的离卦,为火,为煎熬,不好。

欧阳峰:我要回去了。

罗 敷:我攒了一点钱。

欧阳峰:我有钱。

罗 敷:我可以赎身了。

欧阳峰:那好啊。

罗 敷:我想和你一起走。

欧阳峰:好。

罗 敷:你会不会娶我?

欧阳峰:不会。

罗 敷:那你自己走吧。

店小二:你别走啊!

疯 子:你去给我做点事啊!

店小二:好啊。

疯 子:看到那个人没有,他说他要娶我,还跟着我要去白驼山。他这么缠着我,我不想让

他占便宜啊,你看他色迷迷的样子,你去教训他啊。

店小二:好啊。

疯 子:打他一下,使劲,打屁股。

店小二:这不好吧!

疯 子:没用,我这就走。

店小二:好,好,我去。(打了黑)

黑衣剑客:干什么啊?

店小二:我认错人了。

疯 子:我留下来,但是,你再去打他一下!

店小二:你!(两人都笑了起来,小二去打了黑)

黑衣剑客:你怎么回事啊?

店小二:您还要点别的什么吗?

黑衣剑客:这人?(疯子,店小二一起笑了起来,直笑得控制不住)

疯 子:你再去打他一下,最后一下。

店小二(去打黑):我觉着没认错人啊,不就是你吗?你看,像!

黑衣剑客 :你这是找茬啊?(疯子跟小二笑得更厉害了)

店小二:是你,肯定是你,这回没认错。

黑衣剑客:你——(黑下)

罗 敷:你的指甲裂了 。

欧阳峰:哦。

罗 敷:我帮你剪掉吧 。

欧阳峰:不用了。

店小二(黑上,小二去打黑):哟,刚才有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。(黑不动,小二和疯子

一起狂笑)

店小二:他怎么啦

疯 子:哈哈(推黑,黑倒,小二愕然)

欧阳峰:(白)因缘,象我剑气般的飘浮与不自定。有人问我,你的剑落下时可有莫大的悲

哀?有吗,未有,肯定说不清楚了,我只杀过一人,他一生共败二十次,只在一招,惨烈而绝望,第二十次,我没有放过他。这个时候,我的鼻孔有一种芄兰的香气,我在想,它应该叫做醉生梦死,这一趟南行并未成行,因为有个女人给我算了一卦,她说,不好。

我出来的时候,已是花红柳绿的季节,回来的时候,白驼山仍是冰雪,白驼山是没有春天的,我的心里有异样的东西,说不上来.昨天晚上,躺在荒漠中,看着天空的苍穹,当一颗流星划落时,便有了莫大的悲哀。

(白驼山内,欧阳峰与兄背对而坐。两张桌上各放一个灯笼,一个亮着,一个黑着。欧阳峰的桌上铺着一张涂满枝桠的宣纸,欧阳峰拿着笔随心所欲地在上面涂上桃花。整张纸逐渐鲜艳起来。使女抱着琴,弹着混沌的音乐。)

兄:你为什么要回来?

欧阳峰:我不知道,不管哪里都不值得我留恋。

兄:你为什么要叹气?

欧阳峰:我想留住……我不知道……

兄:你去了什么地方,见了什么人?

欧阳峰:有桃花的地方,有高粱的地方,一个叫孤独的人,一个叫周伯通的人,周伯通欠过我一只鸡,他说,有两个傻瓜戴着面具,一张写着“疯”,一张写着“奸”,他问我看见的是哪张?我说,很多傻瓜都戴着面具,而我看见每张面具都写了“死”。

兄:你又做了什么事?

欧阳峰:我杀了那个叫孤独的人,留下了一支桃花。三个官兵调戏一个妇女。女子一动不动,说,不要。官兵扒开妇女的外衣,又合上。女子说,不要。重复二十余次。五分钟后,妇女抱起地上的一篮鸡蛋,官兵哼唱着山歌,一个往东,三个往西,挥挥手告别了。有个小孩哭着告诉我,他干了件坏事。弄死一只蛤蟆。我买了三串冰糖葫芦,他破涕笑了。

兄(对使女):你下去。(使女未动,对欧阳峰)你还是太懵懂了,江湖不是白驼山,白驼山

是死人的地方,你留久了,就成了死人,习惯并甘于死人的方式。

欧阳峰:无趣。

兄:乐趣。

欧阳峰:比如说

兄:女人,或者冒险。

欧阳峰:是什么?

兄:感情,一种游走和对话的方式。

欧阳峰:因为什么?

兄:变数,你不能掌控,便有了乐趣。

欧阳峰:爱情,焕发,膨胀。

兄:爱情,焕发,膨胀。(对使女)下去!(使女抱着琴仓皇退下,兄语气渐弱)命运在驱逐诱惑,像一株氤氲的植物,只是向上疯长,没有任何旁逸斜出的可能,本该是枝干的地方长成了藤蔓,即使日后有自由生长的机会,也终生会带有被捆绑的痕迹。所以我想在命运之外,让你多体会一些东西。

欧阳峰:比如说

兄:女人或者冒险,我想尝试生动的生活,用快意的口吻与你交谈,叫你受益,或者是一段感情,看看我能不能主导着它,让它蓬勃或灭亡。

欧阳峰:我们的感情是什么?

兄:命运的感情,赐予的感情,很轻易,它早就成长地熟透了,或成长地老去了,可能有萧瑟枯萎的那一天,命运就化作冒险,我们都要去探索,会有一个胜者,或者会有趣 。

欧阳峰:爱情,焕发,膨胀。

兄:爱情,焕发,膨胀。

欧阳峰:我遇见了一个女人,她在我大口喝酒的时候吃吃地笑,很像一个人或一件什么东西,却说不上来,可能是梦奄,死人会有梦吗?

兄:不知道,听说会有一种叫梦魇的东西将它撕成碎片,他们的梦,非常清醒。

欧阳峰:我梦见了桃花,有个女人站在树下,却看不清她是谁。

兄:我们的母亲,叫桃花的女子。

欧阳峰:她要说什么?

兄:命运。

欧阳峰:怎样的命运?

兄:花样地萌发,花样地肆虐,花样地死去。

欧阳峰:黄药师的地方叫桃花岛,他没有出现,却有满目的繁花,有人跟我说,风带走了桃花,她却嫁给了泥,我信了。

兄:这是梦魇。

第二幕 乾达婆

欧阳峰(自白):初五日,白露,晴。凉风至。宜出行,会友。忌红白喜丧。

佛典有云:旗未动,风也未动,是人的心自己在动。

大哥虏来一个盲女,是他得意的收获。大哥说,他喜欢黑暗里的东西,黑暗的一尘不染,明亮的光怪陆离,值得教他去可怜,大哥很欢喜,便娶了她,那天晚上,大哥叫我去跟她说,他不回了,叫她自己歇息。

(白驼山内,堆着杂乱的红灯笼,桌上堆着未剪完的大红喜字。罗敷坐在床沿上,盲女不情愿地为她穿好嫁衣,走到桌前去剪桌上的纸。罗敷手里缠着一跟绳子,翻着不同的花样,欧阳峰接过来,罗敷再接过去,直到绳子扯得乱成一团,罗敷自顾自扯着手里的绳子)

欧阳峰:我叫人给你打水来。

(罗敷突然不安起来,扶着他的肩膀去闻他身上的味道,又坐好,摇了摇头)

欧阳峰:要酒吗?(罗敷点头)

欧阳峰:盲女,你下去吧!(盲女踢翻了身旁的银盆,漠然地下去了)

罗 敷:她也是盲女吗?

欧阳峰:不,她只是叫盲女的女子。

(欧阳峰把酒递给罗敷,罗敷的手碰翻了碗,触到了欧阳峰的手,摸着他指甲的裂缝。)

罗 敷:你是谁?

欧阳峰:大嫂。

(罗敷偏执地笑,不置可否,倏地将匕首划过手腕,冲着欧阳峰大笑,将匕首狠而准地刺向欧阳峰,却未伤及欧阳峰,欧阳峰惊恐未定,罗敷扔掉匕首)

罗 敷:我想喝酒了。

(欧阳峰把酒递给罗敷,罗敷端着碗,闻)

欧阳峰:你总是这样没有道理的先知先觉吗?

罗 敷:去年的这个时候,你坐在我的面前,你说,我走了,我走了,不回来了,你堕落吧,你崩溃吧。

欧阳峰:今年的这个时候,我以为你睡在我身边,你说,过去一点,过去一点,你拉我被子啦。

罗 敷:有一个人,她不沾酒肉,只寻香气为滋养。

欧阳峰:她主变幻之微妙,音乐,香气,酒,还有因缘,都在此中轮回。

罗 敷:乾达婆的寓言。

欧阳峰:乾达婆的寓言。

欧阳峰:这种轮回会有差错吗?

罗 敷:当然,就像这香气一样,你不能分辨它,是怎样的百年好合,还是怎样的醉生梦死,你是越喝越寒,还是越喝越暖,乾达婆本身就是香气,不然,怎么又成了不可捉摸。但是轮回之苦太容易阻碍修行,让许多人中途退缩,所以佛先以权益之计,引导众生跳出三界,摆脱轮回之苦,为自救,为小乘法。

欧阳峰:自救距无贪嗔痴的净土甚远。

罗 敷:你欠我一卦,这一卦你要还,自救也好,普渡也好。

欧阳峰:这要看你的业力。

罗 敷:帝释与阿修罗之间不会和平,他们是生来的仇家,阿修罗为了食物,帝释为了女人,永无安日。

欧阳峰:修罗王其心不端,只怕帝释不是对手。

罗 敷:那便是迦楼罗,终一生聚毒,自取毁灭。

欧阳峰:如是我闻,你的之前是一个炫丽的引子,你后来的后来会是精彩的一部分。

罗 敷:浮华过后的灰烬,千金散尽的落寞。

欧阳峰:你应该存在得本分些,你的怨气太重了。

罗 敷:情界器界,业障太多了。

欧阳峰:所以小心翼翼地去拯救你未知的命运,做一个虔诚叩首的朝圣者。

罗 敷:我成不了他的信徒,你的大哥没有腿吗?我听见了撞击的声音,如同钢铁,却没有灵肉。

欧阳峰:我十一岁发现这个秘密,他的钢拐从长大的下摆里射出,顶住了我的咽喉,大哥说,如果日后再提起,不必再回白驼山。

罗 敷:这不是我的事,也不是我的命运。

欧阳峰;不,你是他的女人,你要忠诚,忠诚于他的命运,为他的命运扼腕叹息。

罗 敷:你是这样做的吗?

欧阳峰:是的,这也是命运的安排。

罗 敷:他将你禁锢在了他的圈地,施舍你他的认知,你们相依为命,你们为抗拒寻找合理的解释,你们早就屈从了命运,你们极力地掩试,你们抗命地压抑,你们那么脆弱的彼此取暖,却还是那么惊恐无比,你们抢先了一步,不遗余力,还是怕了突现的矛盾回应,却装作乐此不疲。他寻找黑夜里夜的眼晴,没有目光浏连的余地,你幻想做一回冒失鬼,纵横捭阖于人心的社稷,你们需要别人感受弱小和受助,你们渴望正常的优越,或极端的优越,从不问理由,只安慰那孤独的昼夜不息。

欧阳峰:他说他要鲜活的传递,你会是个感恩的受益者。

罗 敷:我是否该装得无辜或受惊,给他以共鸣,只是我渴望光明,看那彩云追月,看那鸳鸾嬉戏,看那大雨瓢泼,看那晴空万里,这是我的权力,我只将它交给我自己。

欧阳峰:你已经没有了感受的权力。

罗 敷:繁荣与覆灭的区别是什么?是感知的丰富,我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。

欧阳峰:我的心说了什么?

罗 敷:你的心说多好?该死?可是?后来?矛盾。

欧阳峰:不,我想说的是酒的温度与香气,是乾达婆的美丽。

罗 敷:你在感知,这不是你的生活。

欧阳峰:你醉了。(罗敷,欧阳峰笑)

欧阳峰:(自白)禅宗里有三个层次:其

一、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,其

二、见山不是山,见水不是水,其

三、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。

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突现的疲惫和荒凉该怎样抽打他们自身?是否也会有在什么东西上都打上一个日期的习惯,是否也会有一夜起来就变成一个大好人的希望?即使千年,又能怎么样?

还是有厌倦和希望。

(白驼山内。欧阳峰和兄坐在一边,盲女跪在另一边)

(一阵风吹过,兄的身子晃了一晃,欧阳峰去扶他。 )

兄:不要扶我。

明天起,你搬到后院去住,叔嫂见面,总有些不便。

欧阳峰:是。

兄;罗敷昨晚可有报怨?

欧阳峰:没有,她很平静。

兄;你们说了什么?

欧阳峰:乾达婆的香气。

兄;我喜欢诵经念佛有信仰的人,这样会使人安心。

罗 敷(上):盲女,盲女!

欧阳峰:是的。

兄:但她好像并不安心,她总用眼神嘲笑我。

罗 敷:盲女,是你吗?

欧阳峰:你会变的,你仿佛已经安了心。

罗 敷:我闻出了你的味道,泥土的芬芳,你的头发真好。

兄:我不喜欢她的眼睛,她的眼睛教我不安心。

欧阳峰:她的眼睛没有不对,只是太快活了。

盲 女:这样他会爱我吗?

罗 敷:你在哭泣吗?我听见了滴落的声音。

盲 女:不,是我的花在哭泣。

兄:你觉得她很快活吗?

罗 敷:不,是啼血的杜鹃 ,你做了什么?(两道血痕在盲女苍白的脸上流淌,滴落在盲

女安静而洁白的花上,于是有了血红雪白的对比。)

盲 女:我什么也没做,只是让自己变成了真正的盲女。

欧阳峰:是的,她说她做了个好梦。

兄:我的钢拐落在了地上,她笑得很高兴。

罗 敷:你听了我们说话。

盲 女:他会爱上我吗?十三岁那年,他锯了我的双腿,我没有掉一滴泪,看着他的笑容很

陶醉,以为他会爱上我,没想到他要的是盲女。

欧阳峰:她总是这样,笑起来就收不住了,我总听到她笑。

罗 敷:你是他真正的奴隶,连心也归顺了他。

盲 女:这是我的乐趣,就像江湖之于男人的伟大意义。

兄:你让她收敛一点,她的笑声仿佛鸦的聒噪,让我目炫。

罗 敷:白驼山的生灵都是孤魂野鬼,都是那么的荡气回肠。

盲 女:我长在白驼山,宿命就落在了这里,这是命运。

欧阳峰:她本是为奴为婢的命,你却娶了她。

兄:我去抓她的手,她的脚却踢在了我的钢拐上,于是,我觉得,这样的追逐,有了意思。

罗 敷:来,梳头!

盲 女:我杀了你!

兄:你错了你。

欧阳峰:我不是你。

罗 敷:他爱着你。

兄:说谎吧你。

欧阳峰:那就是你。

盲 女:不是你。

罗 敷:就你。

欧阳峰:你。

(四人齐声 罗敷:你。 欧阳峰:是你。 兄:错了你。 盲女:不是你。)

罗 敷:你跟他们不同,你是血性的人,但你跟他们一样,也是嗜血的人。

兄:我已经,在开始,厌倦。

盲 女:如果我成了他的女人,也许我会更厌倦生活。

欧阳峰:你觉得是什么?酒还是水?你厌倦哪一样?

盲 女:我还是很恨你。

罗 敷:你走吧!

盲 女:为什么?

罗 敷:那么好的东西,

欧阳峰:不完美了,

兄:我不要了。

罗 敷:毁了它。

欧阳峰:毁了它。

兄:毁了它。

(齐):毁了它!

盲 女:啊!

罗 敷:乾达婆的香气,总会消散的。

欧阳峰:我梦见了修罗王,他潜入了藕的丝孔之中,但最终逃不过与帝释的对峙,最后,他疯了。

盲 女:为什么?

欧阳峰:不,最后他赢了。

罗 敷:你想起了什么?

欧阳峰:桃花。

疯 子:挨著靠著云窗同坐

偎著抱著月枕双歌

听著数著愁著怕著早四更过

罗 敷:哪来的

疯 子:我们见过的

罗 敷:我见不得

疯 子:我们相熟的

罗 敷:那不见得

疯 子:我带了东西给你

罗 敷:我听到了

疯 子:有心事啊

罗 敷:那就是有了

疯 子:有什么啊

罗 敷:你说的。

疯 子:我是想和你亲近的,你却看都不看我。

罗 敷:那又不见得了。

疯 子:我就那么不讨你喜欢吗

罗 敷:你身上的味儿不地道。

疯 子:这还轮不到你来说

罗 敷:你来——干什么来了。

疯 子:就看看你。

罗 敷:看看我?

疯 子:就看看你。

罗 敷:你抱抱我吧。

疯 子:这般如花美眷,惊地姹紫嫣红开遍。(停顿)四更过情未足(停顿)情未足夜如梭(停顿)天哪!更闺一更儿妨甚么

罗 敷:(白)这个女人每晚都来找我,我实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,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,她的鼻息已在我耳边厮磨,然后,她说,我来了。

白驼山每天都有人死去,骤然而神秘,我去问大哥,大哥说,白驼山的西边的西边住着西域的巫师,他们潜入了山里,埋伏着作致命的一击,语气里,不容置疑,我去看那些尸体,他们的表情,如同树的纹理一般。隐忍,安逸。大哥说,那个人,叫做疯子。

兄:疯子,就在我们周围。

罗 敷:疯子,就在我们身边。

欧阳峰:疯子,就在我们里面。

盲 女:疯子,不是我,就是你。

兄:疯子,出来。

欧阳峰:疯子,出来吧。

盲 女:疯子,出来呀。

罗 敷:疯子,这就出来。

盲 女:疯子,是你吗?

欧阳峰:疯子,是你?

罗 敷:疯子,就是你。

合:疯子,是你。

盲 女:疯子,怎会是我?

欧阳峰:疯子,决不是我。

罗 敷:疯子,也不是我,但她每晚都来找我。

盲 女,兄,欧阳峰:来找你?

疯 子:来找你,是的,来找你,我就是疯子,但疯子不是我,不要怪你自己想不明白,这些事,我慢慢地,慢慢地,说给你。

二十六日。寒露。晴。冲牛煞西。五虚朱雀,宜捕捉攻猎。

欧阳峰(自白):白驼山又来了一个巫师,有着皱巴巴的皮肤,说着我听不懂的话,走很远的路,拿一条蛇来给我们,大哥说需要人的身体使它的毒绽放。

(罗敷旋转着鸟笼,旋转着身躯,嗅着欧阳峰,癫狂地将鸟笼扣在了他的头上,她掀开了一盆花,将水倒在了里面。)

罗 敷:盲女,盲女,你在哪儿?我的鸟为什么死了,是你弄死了它吗?(抽打盲女)你说,谁指使你做的?

盲 女:它像你一样的可恶,卖弄着无邪和灵活。

罗 敷:这不是你的想法,你比谁都向往跳跃,你的主人太愚蠢了,我的鸟跟我说,它的羽毛落在了你的发丝上,你落了泪。(盲女开始哭了起来)

我要吻一下你,它说,天堂没有地狱好,很多人在哭,抽刀断水,刀却断了(两人跳跃,旋转)

兄:有谁愿意试毒吗?如过你觉得生命已经荒废了的话。

欧阳峰:来呀!

盲 女:那好。

罗 敷:好极了。

兄:你要什么?

罗 敷:放我走。

盲 女:我要走。

欧阳峰:让我走。

罗 敷:我要——

盲 女:我要——

欧阳峰:我要——我要盲女,你把她给我,做我的女人。

兄:我要杀了你。

罗 敷:这样的推脱没有意思,不如让我来,也许这件事过去了,我就不做你的女人了。

盲 女:你给我一匹白驼吧!我想起来我原来是骑着白驼……

罗 敷:那声音是雨打的花,蔫在了你耳边。

盲 女:是的,我呆得太久了,不知道山外的桃花开了没有,那些惊天动地的灿烂,有人在讪讪的笑着。

罗 敷:但是,你回不去了,我们覆盖了那么经久的路程,一路枯藤,一路昏鸦,我们还没看到什么,你却那么高兴。

兄:你欠我的,你要还。

众:你要还!

罗 敷:我们都欠了你吗?

盲 女:我喝醉了吗?我的脸在发烫。

(盲女疯狂地踉跄着,罗敷野蛮地将盲女揽进怀里,贪婪地笑)

罗敷:不,你就会安静下来,这对我们来说,都是罪过,我是记仇的人,我原谅不了你。

兄:我的毒不会跟你们算帐。

盲 女:放了我。

众:放了她!

罗 敷:休要张狂。

众:要费思量。

罗 敷(对盲女):你——

众:恩?

罗 敷:我——

众:哼!

罗 敷(对欧阳峰,兄):你们——

众:哦。

罗 敷:西厢。(众人开始向四人步步紧逼。)

众:西厢。

罗 敷:罗帐。

众:罗帐。

罗 敷:急煞了新嫁娘。

众:好一个新嫁娘!

欧阳峰:无礼度,

兄:自专由,

欧阳峰:安详态,

兄:好个不安详!

盲 女:不安详。

罗 敷:不安详,我就叫你不安详。你呀你——

众:你呀你——

罗 敷:叫我力尽心也乏——

众:叫我力尽心也乏!

罗 敷:难说一句清白话。

众:清白不清白。

罗 敷:混帐话。(众人将四人围住。)

兄:我的毒不会跟你们算帐。

罗 敷:你的毒是什么,是嫉妒的疯狂滋长,是暗流的汩汩涌动,是愤怒的遮天蔽日。我听到了它的召唤,它说,来,我爱你,你听到了吗?

盲 女(极力挣脱):不,不

罗 敷:你的头发真好,像白驼山的乌云,草原上抬头的瞬息万变,也可有这样的气象,你在撕心裂肺地喊一声回回,可有在身体里快意弥漫的西北偏北?西北偏北,羊马很黑,你饮酒落泪,西北偏北,把山喝醉,把山喝醉,你居无定所,姓马的母亲在喊你,我的回回,我的心肺,什么麦加,什么姐妹,什么让你难以入睡,河水的羊,灯火的嘴,夜里唱过古兰经,做过忏悔,谁的孤独,象一把刀,杀了黄河的水,杀了黄河的水,你五体投地,这孤独是谁。你揣着古兰经,骑着白骆驼,来喝白蛇山的水,白蛇山便成了白驼山这样的鬼魅,从那年冬天开始,白驼山的雪再也没有融化过,就像那个人的心情,直到她的存在成了习惯,不再需要流淌,爱情已成了潜伏的战利品,趋于死亡地成熟,她的主宰却固执地去战胜另一个美好,多么的无聊!多么的醉生梦死!

盲 女(失措地):不,不

罗 敷:我听见了燃烧的声音,我找不见他的脸了,是那个鸟笼后面的斑驳吗?斑驳也在火焰里燃烧,像岁月一样峥嵘,我的眼里有了夜的明媚,耳边有了风的声音,看见的却是扭曲,他对我说,你的眼睛,我的习惯,切断了白驼山的天气,却没有雨。

兄:两个瞎子的纠缠好不过一个瞎子的人生,你杀了她。

欧阳峰:你是毒物,她也是毒物,为什么不让她试试?

罗 敷(拖着盲女,一步一唱):那夜莺低吟浅唱。

欧阳峰:你?

罗 敷:那黄昏托着夕阳。

欧阳峰:你?

罗 敷:不安在敲打我窗。

欧阳峰:不!

罗敷:路转溪头绝望。

欧阳峰:不!

罗 敷:完满是那么美好的境界,白璧微瑕便弃之如草芥。你心里那么重的一件东西,却失了分量,就空荡得万径人踪灭。你心里那么满的,现在却卑微得满目荆棘,你可听见夜莺造就杜鹃的清啼在滴血?(扯着盲女)来,把手放进去,抚摸着它美妙的身躯。

盲 女(绝望地伏地不起):不!

欧阳峰:你让她找到了信仰,抚摸的却是乾达婆的香气 。

(罗敷把盲女的手放进鼎里,盲女不再起来)

欧阳峰:她死了,死了。

罗 敷:她杀了我的鸟,我就要毁掉她的理想,多么可爱的报答,你们欠我的,都要还。

众:都要还!

(罗敷推开盲女,镇静地将自己的手也放到了鼎里,鼎里的烟越来越浓重)

(外,沙漠中的客栈。)

初六日,惊蛰。天龙冲煞。料峭春寒。宜出行,忌沐浴。

欧阳峰:每年这个时候,都会有一个人来找我喝酒,他的名字叫洪七。

这个人很奇怪,每次总从北边而来,这习惯已经维持了好多年。今年,他给我带了一份手信。

洪 七:不久前,我遇上一个人,送给我一坛酒,她说那叫'醉生梦死',喝了之后,可以叫

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。我很奇怪,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。她说人最大的烦恼,就是记性太好,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,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,那你说这有多开心。这坛酒本来打算送给你的,看起来,我们要分来喝了。

欧阳峰(独白):对于太古怪的东西,我向来很难接受,所以这坛'醉生梦死'我一直没有喝,可能这酒真的有效,从那天晚上开始,洪七开始忘记了很多事情。

欧阳峰:你还记得我们怎样认识的吗?

洪 七:我想不起来了。

欧阳峰:那你还记得是怎样来这的吗?

洪 七 :我也不记得了。

欧阳峰:你为什么老看着那鸟笼。

洪 七:因为很眼熟。

欧阳峰(独白):那天晚上他喝得大醉,第二天大清早就走了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那坛'醉生梦死'给我,但我看得出他有心事,每次见了我之后,他都去见一个人。

欧阳峰(独白):一个月之后,洪七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,他说他想去看看桃花。

皮影戏:洛神(分成四段。)

罗(白):当春天四处散播春之帖的时候,夏天开始复苏,他神色默然,影子拖冗在春天身后,手指修长有力,酝酿着致命一击。

驿马动,宜出行。

经过后院的时候,我看见了院子里拉长的影子,夸张而美丽,滑稽地探着身体。

甄:草尖的露水,它坠落了,托在了荷叶上,荷叶与洛水对峙了一个沙漏的时光,它漾

在了波心里,阴霾在静谧中睡熟,潇湘在夜雨里歌唱,春风一雨三分,天气正如船,在

闪烁的草尖摇荡,洛水的美人死去,已将灵魂托去了寡欢者的夜,她的情人却仍在混沌

中行走,去死亡。

植:时间之外,亘古之源,伏羲之女,洛河之神,我在行走,你在守望,东方升起的是

马头琴,西方落下的是牧羊曲……

洪 七:上去高山望平川平川里有一朵牡丹,看起是容易摘起难,摘不到手里是枉然。阿 哥的白牡丹呀,摘不到想找的花儿枉然。

洪 妻:一更里攀话一更里到,叫一声尕妹把灯点着。远路上的阿哥们回来了,远路上的阿

哥们回来了。

洪 七 :我叫你在乡下等我,你老跟着我干啥,回去!回去!

洪 妻:我不回家!

洪 七 :你回家吧!回家!回家!走!赶快走!

甄:春日迟迟,桃花开时,我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,是落在青山外的弯月,沾着湖面的

水光,又仿佛搁在莲子青茶船里的小茶盅,盛着微微苦涩的一口凉茶。

植:眼前是怎样的一个美人,惊鸿?游龙?秋菊?春松?蔽月?回雪?是伴着太阳升起的朝霞?还是偎着绿波荡漾的芙蕖。那么的得衷,那么的合度。眉眼间的多情,唇齿里的收敛,隔着弥漫着铅华的遗世独立,那种美态无以复加,当你笼着洛水的青烟,填着瑰色的妙曼,你的罗敷衣在秋夕里璀粲,你的首饰在暮色里摇荡,我们这样的俩俩相望,没有了时空,这样的放纵,我看到你舞蹈的轻盈,熬游的天真,像一截红绡,漫天的芳香,诱惑着我去牵你的手,你说,喏,你的玉佩给我了?听说有一段爱情做了往事的见证。你却沉沦着我的美丽。

欧阳峰:那个女人在外面等了你好几天了。

洪 七 :赶她不走,有什么办法!难道要我带着老婆闯荡江湖吗?

欧阳峰:嘻,谁说不行啊,事在人为。

欧阳峰:我曾经象你一样,一心打天下,以为能抛下女人,谁知道等我后来发觉,她做了我

嫂子了,我竟然不想要江湖了。

洪 妻(蹲在另一边,边补鞋,唱):哎哎呦黄药师河呀长江是长辫子呀,好花儿开(呀啊),

青海湖呀是照人的镜子。哎哎吆我两人说下的一辈子,阿哥的肉(呀啊)三两天呀你变了个样子。不见的尕妹子哈可见呀了也,(好花儿哎呗也)心上的疙瘩儿散了呀(哎呗也),尕马儿拉回(着)来呀(也哎哟),回来了缓来(肉哎)。眼看着阿哥们走远呀了也,(好花儿呀也)破鞋(哈),提上着碾了呀(哎呗也),

尕马儿拉回(着)来呀(也哎哟),回拉了缓来(肉哎)。

甄:你说我信修而明礼。我指潜渊而为期。你望着深深的河水怅犹豫而狐疑。你怀疑那臆症般的受欺,你收起了你浊酒般的沉迷。

植:我看到了神光的合离,波声的迤俪。你竦轻躯以鹤立,飞身处是乍暖还寒的泥,你过处淘声的浓郁,像一守惊涛骇浪的哀悼曲,弥长,风声鹤唳。那么多的仙侣被惊起,南湘的妃子,还有汉滨的游女。喈叹唏嘘,牵牛独处的命运,你可记起,你可记起。你那洁白的罗敷袜,何时惹上了尘埃,这般荒唐无理,进兮,退兮,无常则,无就理。只记起那令我忘餐的美丽。

甄:这飘摇的水上,竟有那么多的男男女,我收起了横冲直撞的屏风,歇了骤雨。冯夷在鸣鼓,女娲在清歌,六龙相驾的云车在告急,在鲸鲵夹毂、异鱼翼輈的护卫下,我就要离去。

植:越北芷。过南冈,纡素领,回清阳,你的话还在耳边回响,天上人间的熙攘,交接之时的神伤。

甄:恨人神之道殊兮,怨盛年之莫当。

植;我分明看见了晶莹的泪,流襟之浪浪。

甄:去矣,去矣,莫念之猖狂。

植:悼良会之永绝兮。哀一逝而异乡。

欧阳峰:你打算上哪儿?

洪 七:去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,希望闯出个名堂。要是你觉得我不行,我也不会不高

兴。

欧阳峰:她呢?

洪 七 :带她一起去吧。像你说的,事在人为,谁说过不准带老婆闯荡江湖,对不对!

欧阳峰(独白):我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喜欢洪七,可能是因为他够简单。看着他们走

的时候,我的心在妒忌,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机会,不知为什么却放弃了。

欧阳峰(独白):他走那天,风是向南面吹的,他故意逆风而行。我记得那一天是十五,黄

历上写着:失星当值,大利北方。

甄:草尖的露水,它坠落了,托在了荷叶上,荷叶与洛水对峙了一个沙漏的时光,它漾在了波心里,阴霾在静谧中睡熟,潇湘在夜雨里歌唱,春风一雨三分,天气正如船,在闪烁的草尖摇荡,洛水的美人死去,已将灵魂托去了寡欢者的夜,她的情人却仍在混沌中行走,去死亡。

植:时间之外,亘古之源,伏羲之女,洛河之神,我在行走,你在守望,东方升起的是马头琴,西方落下的是牧羊曲……

(白驼山内。罗敷拿着杵子,虚若无物。)

欧阳峰:你这是为何?

罗 敷:为我不再为得这般委屈。

欧阳峰:你的嘴角挂着笑意。

罗 敷:任何一个人,也许他长期野蛮而悲伤,笑容总是有的,而且可以很多。

欧阳峰:如果这个人注定了百年孤独,只能跟自己的倒影练剑呢?

罗 敷:有人记起,有人忘记,有人离开,有人返回。只要他愿意记起,选择追忆。

欧阳峰:遗忘,没有什么比遗忘更让人快乐。

兄:或掩埋,不要告诉我,你有多高尚。

罗 敷:当你爱了或恨了一个人,你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追寻去解开心头的情愫。

盲 女:就好像天空就是水面,我们就在水底,当云彩从你我的头顶飘过,你知道什么也无法改变。

罗 敷:杀与不杀,爱与不爱,简直要疯狂在这时光奔腾的光影里,无法自己。

盲 女:你看去年缓缓流淌的轻烟,怎么不是今年滂沱的大雨。

欧阳峰:欲望是我们之间最稀薄的空气。

罗 敷:这空气最终会被我们从身体中挤压出去。

盲 女:每一次动了爱或恨的感情,就好像用手触摸暴露在空气里剥开的伤口,那种忽而疼痛忽而升起的快意的感觉,淡漠了它的来影去踪,我们的灵魂在苦苦的撕磨里无法再消失遁形。

罗 敷:只浮光掠影,便耗尽了你我浅薄的生命。

欧阳峰:一切都没有变,但,一切都在变,而且,一切都已变了。

兄:西北偏北,孤独是谁?

欧阳峰:人生不知所云,情爱更加不可信任。

兄:恍惚低语中,不知所谓,到了最后,时间是最大的赢家。

罗 敷:你为什么救我?

欧阳峰:你为什么救我?

盲 女:你为什么救我?

兄:你为什么救我?

罗 敷:我在他只是奴隶,在你却是鲜活的。我渴望像浴火的凤凰,涅槃于激情的大气。

欧阳峰:你知他不会杀我。

罗 敷:不,他会,有人告诉我,任何一柄剑都是有温度的,在鞘子里是沸腾的,响个不

停,出鞘时却是寒极的,我察觉,我的眉尖分明被寒意扰了安逸。

欧阳峰:你的猜想很恶意。

盲 女:我请求。

兄:我抗拒。

罗 敷:你们还是相像的,你们太骄傲了。

盲 女:一个毅然地择了婚期。

兄:一个毅然地择了死期。

盲 女:逝者,

兄:已矣。

欧阳峰:为什么?

盲 女:习惯就是人生,习惯一久就成了一辈子。

罗 敷:所以你骄傲,所以你拒绝,所以你逃避。

欧阳峰:盲女的习惯是调整,你的习惯是追随或放弃,我的习惯是习惯,我们的心从来不受

拷问,因为我们的习惯是习惯。

罗 敷:我习惯在路过村口的时候折一支桃花,你习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将刀葬在土壤里,

我掐了一手余香,你的刀葬在了心里,不要以为你有多清高,太阳也是在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。

欧阳峰:你的容颜就快被死亡带走。

罗 敷:没有关系,我仍是红颜,抗命的红颜。

欧阳峰:人间烟火都是这样的罢。

罗 敷:不管是人面还是桃花。

盲 女:不管是抗拒还是缅怀。

兄:它都挥散的气若游丝,像乞讨的鬼魅。

罗 敷:鬼魅。

兄:鞭打着自己的回忆。

四 人:回忆。

欧阳峰:没了回忆,你有什么?

盲 女:没了回忆,你有什么?

兄:没了回忆,你有什么?

罗 敷:没了回忆,你有什么? 回忆让这稀薄的空气变得暧昧,

盲 女:粘稠。

兄:是乾达婆的香气。

欧阳峰:我不会救你,我唯一的本事是杀人,看着人绝望,这种快意像我欧阳峰阳家的毒一

样浓烈。

罗 敷:你为什么昂着头?

欧阳峰:因为很委屈。

第三幕 魑魅魍魉

欧阳峰(自白):有一种药,叫百年好合,我要去找到它,也许我还不够毒,但我的心在开始溃烂,我要去西北面的断肠崖寻找到一株开了百年的白色毒花。交给桃花岛的黄药师。江湖上只有他能炼制这种药。

我不知道桃花岛的路口,每天在江湖上飘荡。偶尔杀人,偶尔跳舞。那束盛开百年的毒花在我身边鲜艳如昨。有时候觉得命运是件昂贵的奢侈品。恶人不一定有恶报。庸人的生命注定潦草。我追问每个死去的贼,最后一句话。他们说,呸。

桃花岛离这里很近,离武林很近。踏上岛后,它却开始漂浮。夕阳沉沦。也许明天的五时三刻,夕阳已找不到我回去的路。我也不知道会身在何方。

站在迷宫中央,我有种想。等到老去的那天,找一个完美的地方,被桃花阵迷惑。失去方向。我可以葬送在整堆红中,瓣片片飘零。不被人打扰,若干年后即使有人看见,也知,欧阳峰,死在红中。

桃花岛只有两间房。一间在东。很大。雅致。黄药师住。一间在西,小。潦草。女人住。

(桃花岛。内。地上铺满落叶。桌上一盏油灯,一副待解的棋盘。)

欧阳峰(白):女人四十岁容颜,很瘦。屋内只有一张床,桌,一个花瓶,瓶中插着另一束盛开百年的白色毒花。

女:你打何处来?

欧阳峰:白驼山。

女:求百年好合?

欧阳峰:是。

欧阳峰:你打哪来?

女:我住在欲界。

欧阳峰:有个女人曾跟我说,我们是乾达婆的香气。

女:我信仰夜叉,我的责认是维护。

欧阳峰:你太久没有出去了吗?你已经没有了颜色。

女:黄药师有一首未完成的曲。他弹了一年,还没想出煽情的高潮。我每天听曲一次,遗憾一次,老十天。他还有一盘没下完的棋,我走了一年,都未能破解。想一天,老十天。我在桃花岛快有一年,却已老去二十年。

欧阳峰:二十年的光阴不算长,你还有多少可以浪费,你要死去多少年华,又多少力气可以把它带回去。

女:我只等曲终棋毕的那一天。

欧阳峰(白):女人每天清晨走入东面的房中后,整个桃花岛会响彻一首忧伤的曲。委婉低沉。但快入高潮,曲调又渐渐淡去,遗憾。黄昏后女人回来,每天她会老去一点。第十天她告诉我,她是孤独的女人。来此求药。快有一年。女人每天弹琴,下棋,偶尔错乱,偶尔恍惚,弹的曲文是:有田硗角,有马啮蹄,硗角之田菀其特,啮蹄之马隔花嘶。一片幽晦之象。

女:你知道孤独?

欧阳峰:他死了。

女:你是谁?

欧阳峰:漠北的刀客,也是为了拯救,来看桃花。

女:他怎么死的?

欧阳峰:那一架只打了三百招。我使着断刀,仍轻易。三百招后,他败了。手里的长剑插进沙漠。他索要我手里的断刀,说,这是他今生第二十架的败。败在一柄断刀上。他便将断刀插入心脏。孤独说,曾经有个女人问他说最想得到什么。他回答说,江湖上有种药,叫“百年好合”。服下后能增强十倍功力。他想得到它。那个女人帮我去打听这药,一年,还没回来。从那时开始,他坐在树下一年。等两个人。一个是她,一个是我。他想知道一年后,他是死在我的刀下,还是能够和她百年好合。

女:我化身十九次,让他败在我手里,以为他厌倦江湖,便会回到我身边。没想到,他却死了。我成了真正的孤独。

欧阳峰:他说第一眼看见我,他便知道我是他今生的宿敌,在这个江湖上,恨一个人,是不需要理由的。

女:江湖对于你,莫大重要吗?

欧阳峰(自白):他一笛吹起,绵绵渐入高潮,我一掌劈下。笛断了,曲调乍止,反而令人陷入无穷尽哀愁中。棋盘裂了,在裂缝里有本《残局》。

女:你终是被成就了,于我却无意义了。记忆在一声不响的老去。

欧阳峰(自白):女人死在几天后的风寒中,她要去告诉孤独,她一直爱着他。虽然没有容颜。在戏里戏外他们都不可能百年好合。

欧阳峰(自白):我常发觉心中有些话要讲给别人听,也就是说我又要充满激情地对自己作

再一次清算.但我在自己的絮语中,又常常认不出自己.那个陌生的声音,夹杂着方言和想当然的喋喋不休的人,就是我吗,我一再糊涂于自己的即时虚构,似乎我是一个隐藏在内心的可怜虫,他唯有那刹那的自我.

我甚为怀疑自己的洋洋洒洒的坦诚与真情,然而我又不能不相信.也许我不过是在追求一种作倾诉状的快乐,那个倾听者仅仅是我的不可或缺的道具而已.谁在倾诉,谁又在听?

三个月后,罗敷的身子开始笨重,她怀了身孕,我第一个发现,她附在我耳边说,你们欧阳家总算不会绝后,她开始大笑,像第一次见我那样,笑得我的心开始摇曳,我想起了那个夜晚,我们忘情地追逐,追逐着彼此的影子,红色的麻衣在红色的暗光下进行红色的流离,我看见她把白色的粉末倒进了红色的紫砂壶里,沏上茶,加上水,盖上盖。

欧阳峰:我有事跟你说。

兄:我要你做一件事。你说说,我要你做什么?

欧阳峰:做什么?

兄:杀。

欧阳峰:杀什么?

兄:你。

欧阳峰:我什么?

兄:去杀。

欧阳峰:贤的是她。

兄:愚的是我。

欧阳峰:争什么?我们身上流淌着毒液,是同一种生命,它会听从另一半生命的召唤。

兄:它们是相异的,还是相斥的。

欧阳峰:那意味着背叛 。

兄:不,那意味着相拥。罗敷的手上长了一支桃花。

欧阳峰:她生就的命。

兄:你也这么说她吗?奇怪的是那支桃花在生长,我甚至嗅到了它的香味。

欧阳峰:也许是因为白驼山从来没有桃花,所以它执意要开放地肆意些。

兄:如果有女人要你带她走,你会走吗?

欧阳峰:不会,就像罗敷说的,我们骄傲地不受肯求,是天生入命的人。

兄:我开始想盲女了,她是没有桃花的女人,我梦见了她,她说,其实我们都是瞎子,睁着

眼睛,闭着眼睛,都一样。我们善于满足别人,却听不见自己的心在说什么。我们

厌倦人间伦理,我们制造神秘氛围,我们步步为营,像是黑暗中的低语声,无言的优雅礼仪。

欧阳峰:你们那么近,又那么远,所以你们没这个命 。

兄:所以我只能一辈子留在白驼山,指望着苟延残喘的指望,所以,我要你去仇视。

欧阳峰:我最仇视的,还是我自己。

兄:十三岁那年,你伏在我背上,说,你要做我的腿,做白驼山至毒的毒物,你说你看见了

两只狗,为了一块骨头,在撕打,后来,只剩下那块骨头。

欧阳峰:像你说的,这是命运的恩宠。

兄:她还是笑得这么快活,只是我不再厌烦了。

欧阳峰:你会厌烦笼子里的鸟吗?

兄:也许我还是会厌烦盲女。

欧阳峰:可你毁了她。

兄:我毁了她。

欧阳峰:你杀了她。

兄:我杀了她。

欧阳峰:你没有了她。

兄:我没有了她。我只能告诉你,女人永远是最狡猾和邪恶的造物,警惕而设防,被她欺

骗,是宿败的较量,多年后,若有女子说要离开你时,你便杀了她。

欧阳峰:你会杀了她吗?

兄:不知道。

欧阳峰:如果她有了欧阳家的血脉呢?

兄:那又怎么样,我还是不知道,她这样的女人,没有绝对的事。

欧阳峰:因为那支掩在袖子里的桃花吗?

兄:它长在了我的心里,所以,你的事是铲除。我的弱点是什么?

欧阳峰:有关白驼山的一切回忆?

兄:我的过错是什么?

欧阳峰:你不曾有过错,你永远是白驼山最有力量的领袖。

兄:你生活的乐趣是什么?

欧阳峰:是追逐我自己的影子。

兄:影子。

欧阳峰:让我想到自己。

兄:沙漠的后面。

欧阳峰:是另外一个沙漠。

兄:影子的后面。

欧阳峰:另外一个影子。影子是我。

兄: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,看见一座山,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。可能翻过去山后面,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,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。

欧阳峰(自白):大哥说那个人来自东海一个叫桃花岛的地方,罗敷臂上的桃花,是他刺下的,他说此人三十岁年纪,着青衣,吹一首叫追忆的忧伤曲子。

初十日,有血光,忌利器,宜诵经解灾。

欧阳峰:我明天要出发去杀一个人。

(罗敷沉默安静地端着酒杯)

欧阳峰:我要看看你的手臂。

罗 敷:不行,我的手臂掩藏着邪恶,你若看了,你便不再信我,你便失掉了虔诚。

欧阳峰:我要看。

罗 敷:这是一场十面埋伏的游戏,你正失掉了信任,你将没有挣扎的力气。

欧阳峰:爱与美的彻底流逝,也是将来时终于来临的契机。(撸起袖子)

欧阳峰:你跟桃花岛果然有莫大的牵连。

罗 敷:是的,这段牵连,始于爱情,绊着仇恨,亡于囹圄。

欧阳峰:是那个吹着忧伤追忆的男人教你陷入了他的爱情。

罗 敷:我没有这样回答你,你的嫉妒教你愤怒,我没有尝试过嫉妒,但我见过愤怒的蝴

蝶,这样,你更像一个毒物。

欧阳峰:你不会不知道,是什么使你哑然,又是什么教我讶异。

罗 敷:这支桃花永不会消退,永远鲜艳如昨,他会有感情地滋长并灿烂而茁壮,我只希望

多年以后,你苍老的指纹间,会留下它蔓延的痕迹。

欧阳峰:有人告诉我,当一个女人背叛我的时候,她会毁了我,要我杀了她。

罗 敷:那你杀了我。

欧阳峰:我不会杀你,你腹中有我欧阳家的血脉,那样更会毁了我。

罗 敷:你杀不了我,你的剑杀不了女人,更杀不了盲女,你尝试了嫉妒,却没练成真正的

毒物,当你有勇气去毁灭一切,包括你心底的脆弱的时候,你才有资格叫做西毒,那时我的血溅了你的剑。

欧阳峰:你是说我不够毒吗?

罗 敷:我相信你足够的狠毒,也相信你足够的脆弱,你还不能忘情于江湖,你记得你测的那个字吗?它早已预示了你我的一生,你一生无欢,我一生无爱,我终是走不出山后的影子,我祝你快乐。

欧阳峰:是的,我们都活在彼此的命运中,彼此却给不了一个交待。

罗 敷:你能做的只剩忏悔了。

罗 敷:我沏了茶,你将它喝了。

兄:好,我分你一口如何?

罗 敷:好,我们一年无话,也是头了吧。

兄:我们不会有了断和完结的。

罗 敷:是啊,我们之间的因缘,怎么会太浅!

兄:你给我测个字,或卜个卦吧。

罗 敷:我说过,我们之间的因缘不会太浅,是天堑,是巨悖,全盘皆输,卦卦皆凶,且是大凶,就像今晚的夜色。

兄:月明星稀,有什么不对?

罗 敷:月明星稀,就是不对。

兄:你醉了。

罗 敷:我不信。

兄:你看不准夜色了。

罗 敷:你笑我无眼,不好的天象,不能怪我。

兄:但它悲伤了我的心情。

罗 敷:你的心情何时变过?

兄:你笑我无心,那我笑你无惧。

罗 敷:无惧?何足笑,是罪过吗?

兄:放荡,是不是罪过?

罗 敷:骄傲,是不是罪过?

兄:背叛,是不是罪过?

罗 敷:遗忘,是不是罪过?

兄:为了遗忘,我们喝一杯。

罗 敷:好,我借这月色之大凶,敬你。

兄:谢过。

欧阳峰:不,大凶的酒,也是罪过(将酒打翻)

兄:你醉了,这是茶。

欧阳峰:沾了邪恶月色的茶,就是酒。

兄:你的话很酸臭。

罗 敷:来,我再给你卜一卦,你说说,真好笑,还是大凶,你们就那么迂腐地念念不忘,来,我跟你说,凶,极凶,凶极,忌新船下水,忌远行,宜诵经解灾,宜沐浴。你想起来了吗?你欠我一卦,因果的一卦,我想知道你究竟会回报我什么。

欧阳峰:河水的羊,灯火的嘴,谁的孤独,象一把刀,杀了黄河的水,杀了黄河的水,你五体投地,这孤独是谁。

兄:你醉了,也疯了(下)

罗 敷:我们惹恼了疯子。

欧阳峰(癫狂地):草尖的露水,它坠落了,托在了荷叶上,荷叶与洛水对峙了一个沙漏的时光,它漾在了波心里,阴霾在静谧中睡熟,潇湘在夜雨里歌唱,春风一雨三分,天气正如船,在闪烁的草尖摇荡,洛水的美人死去,已将灵魂托去了寡欢者的夜,她的情人却仍在混沌中行走,去死亡。

罗敷(探着走开):我们会有怎样的后果(走到舞台的一边,换回她本来的衣服)

(唱)春日迟迟,采蘩祁祁。女心伤悲,殆及公子同归。

仆:少主叫你早些休息,明日有事要办。

欧阳峰(自白):那天月明星稀,下起了雨,天一直下雨,每次下雨,我就会想起一个人,她曾经很喜欢我。

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,每次我要离开她远行的时候,天都会下雨,她说是因为她不高兴。后来她嫁给了我哥哥,我没有计较她的放荡,后来,我离开了白驼

山。

罗 敷:就算明天再问我,答案还是一样,我不跟......

欧阳峰:有句话,过了今天晚上我再也不会说。你跟不跟我走!

罗 敷:你也不会好过。不跟!

欧阳峰:明天一早,你在白驼山顶等我,不再回来。

罗 敷:我们的纠缠气数尽了,你等不来我。

欧阳峰:你跟不跟我走?

罗 敷:不跟。

第四幕 百年孤独

(沙漠的客栈。)

欧阳峰(自白):我在白驼山顶,望着白驼的来处,直到又下起了雨来,我推开山塞的大门,大哥的胸脯插着刀子,在起伏,身旁是紫砂壶的碎屑,我信了大哥的话,女人是最邪恶的造物。

我离开了白驼山,在沙漠里开了店,买卖人命,兢兢业业地做着生意,但我还是盼望惊蛰的这一天,原来健康只是表面现象。

十六日,谷雨,奸门红信。驿马天后。宜出行。

孝 女:那好啊,我早就说我弟弟是你杀的,我不会放过你,看什么看,怕了啊,你跑啊。

什么,你要成亲拉,你还有了他的孩子,哈哈,笑死人了,你说什么?你男人是?不可能,胡说什么啊,你就这么稀罕别人的男人啊,你个淫妇,婊子,我饶不了你,你别走啊,别走啊,我还没说完,我告诉你,你会一辈子不安心,一辈子有阴影。我上次有事,不过让你去告诉他,你却要跟他成亲!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啊?他是在利用你,你别跑,别跑啊,我一定会杀了你,你等着吧,我一定杀了你,剁了你。

孝 女(撞上欧):我想找人替我弟弟报仇。

欧阳峰:谁杀了他?

孝 女:晚晚罗,她要抢我男人,就杀了我弟弟。

欧阳峰:你出得起多少钱?

孝 女:我家里穷,没什么钱,只剩下这篮鸡蛋,和一只小驴,这只驴是我娘亲生前留给我

的嫁妆。

欧阳峰:如果你有心替你弟弟报仇,你要筹一笔钱,没有人会为了一只驴子去杀人。报仇是

要付出代价的。要是你长得难看,我劝你死了这条心。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,我只是想告诉你,如果要卖,你会比那驴更值钱。明白我的意思吗?

孝 女:嫌钱少啊,没关系,我会一直等下去,我想一定会有人肯帮我。

欧阳峰(独白):每天,你都会有机会看到许多奇怪的人,在很多地方我都会遇见这个女孩

子,每一次的结果总是一样的。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要为弟弟报仇,还是没事可干。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,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,她却觉得很重要。 从这里看下去,她好象一个人。(想起了大嫂)

欧阳峰(独白):往后的几个晚上,我做的是同一个梦,我梦见我家乡的桃花开了。我忽然间想起,原来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去白驼山了。

欧阳峰:你天天来也没用,没钱,我也帮不了你,你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吧。

你求我是没用,我只不过是一个中间人,要求的人是你自己。

孝 女:晚晚,我知道你在这里。有种就出来!你看到没有啊,你儿子在我手里啊,你再不出来,我就弄死他。

我数一二三!一,二,三------

(自言自语)可能她没听到吧。

晚晚,你出来!!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儿子弄死拉,一,二,三------

(盲女上)

孝 女:姐姐,你的妹妹是不是叫林晚晚,晚晚啊?

盲 女:不是!

孝 女:不会吧!你们长得那么象?哎,你帮我报仇啊。

盲 女:把你的眼睛给我做交换吧。

孝 女:不好啊。

盲 女:你说不好那就不好吧。

(黄药师上)

孝 女:你看你这个贱样,林晚晚认不认识啊,你老相好啊,记起来没有,林晚晚啊,你肯定认得的,你们是奸夫淫妇啊。

黄药师:我不认识姓林的。

孝 女: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啊?袒护她?

黄药师: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!不如你告诉我啊 。

孝 女(似在自言自语):林晚晚,算你厉害,人人都在维护你,人人都帮你隐瞒,你有种!我是好人,却没人帮我;你是贱人,却人人都帮你。每个人都和你有染,每个人都不承认。(转过身,指着洪七)你和她有染,你也不承认。什么世道啊?

洪 七:我来帮你报仇好不好?

孝 女:好啊,来帮我把她揪出来。

(洪七找到一个废弃的装满杂物的麻袋。)

孝 女:林晚晚!(开始对其拳打脚踢)

(洪七见状,狠狠地将麻袋用门夹住,然后拚命一阵乱打。 )

孝 女(似被吓住):哇!!你这么狠?

(盲女,黄药师,欧阳峰上场 )

盲 女(打开扇面,书“疏离”):我们最接近的时候,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0.01公分……

孝 女:你是不会了解我的。

洪 七:你不让我了解你没有关系啊,可是你可以了解我啊,对不对?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嘛?

盲 女:其实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,人是会变的,今天他喜欢凤梨,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。

(打开扇子背面,书“魑魅”,用扇子将脸遮住)

黄药师(打开扇面,上书“拒避”):因为我很了解我自己,我不能对你承诺什么。

盲 女:当我离开这房子的时候,我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,但我是一定不会回头的。

我只不过想见见她,看看她的样子,既然她不给我机会,我也一定不会给她机会。

(打开扇子背面,书“魅魍”,用扇子将脸遮住)

欧阳峰(打开扇面,上书“错失”):那些消逝了的岁月,仿佛隔着一块,积着灰尘的玻璃,

看的到,抓不着。他一直在怀念着过去的一切; 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,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.

盲 女:我也没想过……以前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,现在我知道了……

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来了……我还以为自己没什么……

是我...如果有多一张船票……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?

黄药师:是我……如果有多一张船票……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?

(打开扇子背面,书“魍魉”,用扇子将脸遮住)

欧阳峰:让我们重新开始。

盲女、欧阳峰:让我们重新开始。(一起把扇子合上,接着反复折合)

黄药师:如果是这样。(嘈杂的音乐,夹杂着罗敷和大哥的笑声)

欧阳峰:那么。

黄药师:你很喜欢他啊。

欧阳峰:又或者。

盲 女:上面有人啊。

欧阳峰:够了,

黄药师:那是一种难堪的相对,她一直羞低着头,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,

欧阳峰:他没有勇气接近,

盲 女:她掉转身,走了.

黄药师:(对灯台):你干嘛要躲在这里,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?

盲 女:(对灯台):躲在这里没有用的,要面对现实嘛。

欧阳峰:(对灯台):你看你都发霉了,明天吧,明天我有空给你晒太阳。

孝 女:自惭形秽的秽怎么写?

(洪摇头)

孝 女:听我念,本人林晚晚,因貌不如人,自惭形秽,自愿将镪镪先生让给孝女小姐,今

后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。如有毁约,天诛地灭。好不好?

(洪不停地点头,两人鼓掌)

欧阳峰(自白):骄傲的人都以为自己可以一觉醒来,重新做人。 看着骄傲的人,你就会明白痛苦和痛苦带来的心灰意冷是两回事。 你就会明白毁灭无所适从的一切的结果,就是毁灭自己。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,再深厚,还是好朋友。再搁浅,大不了斗一场。不见面时很少会想起,见面后亦不显激动。如果人世间男女的感情都能如此,也许我就不会心痛。

初四,立春,东风解冻。

(旁白:下一站,桃花岛。)

黄药师:来了。

欧阳峰:来了。

黄药师:干什么来了。

欧阳峰:报仇来了。

黄药师:报仇来了。

欧阳峰:来了。

我将银针插入脑髓,我使出毕生的功力,一千招后,他仍是他,我仍是我,我们将一枚钱币抛在地上,它桀傲地直立着,不是正面,也不是反面,我只好说一声讨扰,踏着这飘摇的水路,离开这飘摇的桃花岛。东邪最终回到了桃花岛的故事里,他一个人走回去。清晰,明白的侧影,长发垂下。孤独,漂亮,尤如死亡在即的人。

孝 女:你可不可以帮我。

欧阳峰:你为什么老看着那个女人?

黄药师:因为她使我想起另一个人。

欧阳峰:你老婆?

欧阳峰:既然这么想她,你让她留下,她擅长用鸡蛋做事,你替她杀一个人,她给你一个鸡

蛋。

孝 女:你是不是不喜欢我?

孝 女:你很想她吗?

黄药师:是。

孝 女:你成亲了吗?

黄药师:为什么这么问?

孝 女:我猜你一定很喜欢你老婆。

黄药师:可以这么说。

孝 女:既然这样,为什么还这么伤心?

黄药师:我能抚摸你吗?

欧阳峰(自白):他们开始旋转,很久很久,直至消失在这光与影的岁月里,留下一地斑驳的忧伤。后来,我再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。离开桃花岛,我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洪七每年都来探望我一次。

罗 敷:你觉得他奇不奇怪,也不理人,老是一声不吭的,笑都不笑,但是如果你不理他,

他又会呆呆的看着你,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分明心里想要,嘴巴却不肯讲出来, 一定要你送到面前才肯要。最初想不管他,渐渐地也就不想迁就他了。

洪 七(独白)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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